□ 柯賢會
“你都走了兩個多月了,還有人打電話請教你種紅花椒的技術……”這不是關于“椒哥”的最后一條信息,卻是最讓我傷心落淚的一條信息。
“椒哥”在漢濱區(qū)科協(xié)工作,并不姓椒,只是特別喜歡研究、種植紅花椒,所以大家都叫他“椒哥”。“椒哥”是單位的“頂梁柱”,白天忙著下鄉(xiāng)宣傳、調查研究、指導群眾科學種養(yǎng)殖,晚上回單位寫材料,不斷在國內外的刊物上發(fā)表論文,并將得出的理論應用到實際中去,幫助山區(qū)農民增收致富。
我跟“椒哥”相識源于“科技之春”宣傳活動,科協(xié)是牽頭單位,我們是成員單位。熟起來后,我問他:“你為什么那樣喜歡紅花椒?”他說:“我的老家在農村,小時候家里邊特別窮,父親在園子邊上栽了幾十棵紅花椒樹,每年花椒熟了,我們摘下來曬干,拿到城里去賣錢,不但能湊夠學費,還能買到不少油鹽,幫助全家渡過難關。從那時起我就特別喜歡紅花椒樹,覺得它是‘救命樹’,不斷研究、種植,現(xiàn)在老家還種植有10多畝呢。”
2009年,我在城南買房裝修,聽見有人敲門,開門一看,原來是“椒哥”,我問他:“你到這來干啥?”“椒哥”說:“我在這里買房了,這兒靠近農村,空氣好,還能看到花草樹木,回老家看花椒也方便。”我說:“你張口閉口離不開花椒,啥時候能把花椒忘記了?”他說:“估計這輩子是忘不了了。”住到一起后,我經?匆娝谏舷掳唷⒔铀秃⒆拥臅r候,手里要么拿一些研究花椒的書,要么拿幾棵花椒樹苗或花椒盆。有時去他家里,看到書房、陽臺、樓頂都是各種各樣的花椒,我從心里感慨:“‘椒哥’都變成‘椒癡’了!”
2016年,有好久沒見到他,我趕快打電話問他:“‘椒哥’,你咋失蹤了?”他說:“我到一個很遠的鎮(zhèn)上駐村扶貧了。我包的這個村特別窮,貧困發(fā)生率40%多,但是這里海拔較高、坡地較多、陽光充足,特別適合種植紅花椒,我準備幫助他們發(fā)展花椒產業(yè),把這個鎮(zhèn)打造成花椒小鎮(zhèn),帶領群眾脫貧致富。”我笑著說:“你到哪里都離不開你的花椒啊!”
“椒哥”有一股犟勁,說干就干。他和鎮(zhèn)村干部動員群眾成立花椒農民專業(yè)種植合作社,按照“三變”改革,流轉土地,建設花椒種植園區(qū)和加工廠。村民以土地入股,在園區(qū)務工、加工廠上班,以自種包銷等方式實現(xiàn)增收致富。
短短兩年時間,一幢幢樓房在社區(qū)里建了起來、一輛輛小車在路上奔馳,村上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全體村民脫貧致富,全村脫貧出列。“椒哥”包抓的村被評為市級脫貧攻堅先進村,“椒哥”也被評為市級脫貧攻堅先進個人,榮立二等功。
前年秋天,“椒哥”包的村花椒熟了,他邀請我去看看。當我來到村上,山野里漾滿了花椒奇異的暖香,村里家家戶戶、男女老少,背上背篼、挎上竹籠,到田野里去摘花椒,處處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。
去年冬天一個早上,我碰見“椒哥”急匆匆地下樓,我問他干啥去,他說,昨天夜里做了一個夢,夢見村民給他買了一件印著紅花椒圖案的棉襖,擔心村上的花椒苗沒有蓋好,受凍壞死,急著趕到村里面看看。我叮嚀他路上開車小心,要注意安全。他說:“你放心,沒事的,下午回來我們還要喝幾杯。”但我沒想到這次見面卻是永別,他在上山看花椒的路上失足摔落山崖。
我再也沒有和他共舉杯的機會,只留著一片片花椒林講述著他的故事。風吹過了花椒林,我在風中依稀聽到了“椒哥”對村民們細心的叮囑,不禁淚如泉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