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柯常安
讀紫陽縣胡坪詩集《深藍》之后,覺得遇見了一位真正的詩人。他將生活中的所有遇見,列隊收攏,在他命令中一一出現在他的詩歌中,構建出了自己的詩歌王國。他的詩歌語言是那樣的洗練,那樣的真摯,那樣的干凈。我讀其人之詩,就像掬起一捧泉水,飲之,沁人心脾,甘、甜、美。人如其詩,詩如其人,胡坪當如是。
胡坪與我不曾謀面。因為他的詩,讓我記住他的名字。
讀胡坪的詩,就是在聽他對生活的詩意流露與傾訴。真實、貼切、真摯,接地氣,有溫度有哲思,他的詩頗值多讀。他的詩歌多以記事敘情為主,事記得真真切切,情敘述得感人至深。詩語表達得地地道道,讓人讀后總覺得對自己的胃口,土而不俗,如同一杯土曲酒,度數不大,入口舒緩,余味悠長。也正因如此,我在這樣的詩歌里品味到的一種情懷,一種掏出自己的心去體恤和溫暖別人的情懷,一種對微小的美好傾注了全部的真情和愛意的情懷。所以詩人寫詩就是讓情感燃燒,像一顆蠟燭犧牲自己的肉身而換來微弱的光芒一樣。讓我們讀詩的時候,總是小心翼翼,這是詩人總是為美好祈愿,祈愿生活少一點顛簸,祈愿回暖的大地不再有倒春寒。
真正的詩歌應該根植入大地里,沾著雨露和陽光,帶著花香鳥語,流著汗水,溢出泥土的芳香之味,甚至是生活中的辛酸苦辣等方方面面。詩人胡坪做得到位,由不得讓人佩服詩人對詩歌的敏感,以及對語言的掌控力。這需要一種狀態(tài),一種長久的經常的對詩歌的癡迷性和靈敏度。當然,更需要有一顆詩心,還要有一雙無邪的天真的清澈的眼睛。這樣,詩人就能在看似平淡無奇的生活中,營造出不平凡的詩歌句子來。別人看不到的你能看見,看到了詩歌都在那里,并抓住不放。把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請進自己的詩歌里入座,成為自己詩歌中的座上賓。
詩歌要有陽光,溫暖讓文字熱烈又明媚,讓人熱忱而寬廣。也讓那些庸常的、瑣屑的、不規(guī)則甚至有點陰冷的事物都變得俏麗完整,且有了曲線美和暖洋洋的光輝。于是詩人發(fā)現了“母親用手掌揉搓爆裂的豆角/幾粒黑仁聚首/緊緊簇擁/圓潤而閃耀著太陽的光澤/母親出神地默讀/這塵世和自然的杰作/她用能握住整個鄉(xiāng)村的雙手/撫著我的眼睛和額頭/那濃烈的泥土和青草氣息/仿佛是我永世的歸途(《鄉(xiāng)村的母親》)”“想念一個人時/要在冬天的山坡/向上時盤旋/向下時滑行/或者坐在漂著冰凌和桃花的河流上//用冬天大地清晨的霜花想念/想念一個人/就是透過她蒼茫的眼睛/分擔孤獨/制造體溫(《在冬天想念一個人》”胡坪這首詩,顯然是渴望春天,追求陽光,在冬天想里萌發(fā)青春火焰,在向上沸揚,一切都是那么鮮活又生機勃勃,這昂揚而善美的人生態(tài)度,讓詩歌有了熱度和力度。
詩歌里面要有實實在在的東西,比如五谷雜糧,泥土,露水,花草,空中的白云,飛鳥,河里的游魚,小蝌蚪,人體的汗味,世間萬象?梢灾粚懫渲心骋患挛,但要寫得入微入細,寫進事物的骨髓里,寫出血液來。詩人就如同是一個漫畫家,把觀察到的事物用畫筆勾畫出來,看上去相仿,但本質真切,就是一幅好畫也是一首好詩。“不出我所料,這里/有一個陜南一樣的山坳/一左一右兩條河流/靈氣汩汩地冒著水泡/青石板街道,木板閣樓/挑起來的花窗鑲嵌在天空/有位老者站在街頭/白發(fā)迎風,時光超凡脫俗(《線裝的雙河口》)”其實,這就是一幅畫,也是一首詩。
閱讀中我深切感悟到,只要有心,與生活擦下肩,情感便會被點燃,這擦出的激情火花,凝結下來之后,就是一行行詩。“很多的鳥兒,聚集而來/在一叢林里,頭挨著頭/千萬只鳥兒在里面密談/還有一只鳥兒在外面大聲叫喊 (《春天的鳥兒》)” 這說明詩人的內心裝滿了干柴,與生活中事物的邂逅,就是火柴頭在磷片上擦了一下,于是這情感的烈火開始燃燒,并逐漸放大且成為一種圖景,給灰暗的生活以燦爛的一擊,也讓寒風中的心有了溫暖和沉醉。